臺灣各地皆有舉人和進士,後來成為清朝對外誇耀臺灣教育成功所在。事實上,真正能代表臺灣教育卻是設於各番社的社學。康熙24年(1685),臺灣府學教師林謙光著《臺灣紀略》,說明當時臺灣教育情景:「今道府設立社學,教誨番童,漸有彬彬文學之風矣。」當時為教化轄內平埔族,像新港、嘉溜灣、歐王(蕭蘢)、麻豆等明鄭統治下的四大社,因而設立了「社學」。康熙33年(1694)臺灣道高拱乾著《臺灣府志》,以為這些社學都是康熙25年(1686)諸羅縣令樊維屏所設,當時有社學8所,其中4所在府城。對於社學,康熙36年(1697)郁永河著《裨海紀遊》說過:「新港(台南新市)、嘉溜灣(台南安定)、歐王(台南佳里)、麻豆等偽鄭時為四大社,令其弟子就鄉塾讀書者,蠲其徭役,以漸化之。」
而後由於清朝在臺灣領地逐漸擴大,康熙54年(1715)時,諸羅知縣鍾瑄才又在諸羅山社(嘉義)、打貓社(民雄)、哆囉嘓社(台南東山)、大武壠社(台南善化)設社學四所(九三132頁)。事實上,清朝辦理社學主要是為了漢化平埔族,等到平埔族漢化到一定程度就不再辦理社學了,這是為何統治愈久的地區,社學愈少的原因。
臺灣平埔族漢化,早在明鄭時就已進行,這些教育甚至康熙時就已影響到北部彰化地區。康熙61年(1722)巡台御史黃叔璥著《台海使槎錄》,就曾對各地社學加以說明,對臺灣北部番社,他說:「東螺(彰化北斗)、貓兒干(雲林崙背)間有讀書識字之番。有能背誦毛詩者,口齒頗真;往來牌票,亦能句讀。阿束(彰化)番童舉略讀下論,志大,諳栖(地名)俱讀上論,並能默寫。蒙師(老師)謂諸童聰慧,日課可兩頁;但力役紛然(時常勞務),時作時綴,不能底於有成耳。……半線(彰化)番童楚善讀下孟,大眉、盈之俱論下論,宗夏讀上論,商國讀大學。」(二六六134頁)至於南路番社,黃琡璥也說:
「南路番童習漢書者,曾領背誦默寫。上澹水(高雄萬丹)施仔洛(地名)讀至離婁;人孕礁(地名)、巴加貓(地名)讀左傳鄭伯克段于鄢,竟能默寫全篇;下澹水(高屏溪)加貓礁(地名)、加里文郎(地名)讀四書、毛詩,亦能摘錄;加貓(地名)讀至先進,礁恭(地名)讀大學,放索社(高雄林邊)、呵里莫(地名)讀中庸,搭樓社(屏東里港)山里貓老(地名)讀論語,皆能手書姓名。加貓於紙尾書字完,呈上,指日榮陞數字,尤為番童中善解事者。」(四五卷七138頁)
可見康熙晚年,從彰化以南直到高屏溪,臺灣平埔族漢學的教育已是普遍,這也是雍正10年(1732)分巡臺灣道尹土俍著《臺灣志略》,對平埔族所以有:「嚮罔知廉恥,不識尊卑,數十年來,浴聖化之涵濡,漸知揖讓之誼,頗有尊親之心,多戴冠著履,身穿衣褲。凡近邑之社,亦有知用媒的聯姻行為,女嫁外,媳娶家,大改往日陋習。又多剃頭留髮,講官話及漳泉鄉語,與漢民相等。」(二六六135頁)評論之所在。
雍正12年(1734)因巡道張嗣昌奉請才又設立土番社學,各置社師一名,總計當時全台共有47社(二六六134頁)。這47所由清朝設立的社學,若從其設置地點,總計臺灣縣5所、鳳山縣8所、諸羅縣11所、彰化縣17所、淡水廳6所(二六六134頁)。可以發現,滿清政府所統治較久的地區,像諸羅縣、臺灣縣、鳳山縣反而較少,而臺灣府城全無。反而是一些新入版圖地區,像彰化縣和淡水廳就設立很多,與當時臺灣人口分佈及統治情景不同,可見滿清致力平埔族漢化的用心。
事實上,臺灣社學設立的目的,就是促使平埔族人漢化。故雖說社學,然所教內容及方法,幾與漢人無異(二六六137頁)。乾隆9年(1744)滿人白麓給諫六十七(人名)著《番社采風圖考》稱:「各社學皆立社師,擇漢人之通文理者,給以館穀,使教誨番童,遞年南北路巡歴,宣社師及社童至,能背誦四子師及毛詩。歲科與童子試,亦有知文理者,背誦詩、易經無訛者,作字頗有楷法、番童皆薙髮冠履,衣布帛如漢人。」
為達漢化目的,乾隆時更誘以功名,乾隆34年(1769)臺灣海防理番同知,朱景英在《海東札記》稱:「近時各社皆延師課讀番童,出就道試,錄取纅舞生,給予頂戴,與新生一併簪掛。」雖然僅給佾生資格,就已令臺灣人趨之若鶩(二六六137頁)。
乾隆25年(1760)范咸同編輯《續修臺灣府志》,也提到臺灣社學發展,除鳳山縣、諸羅縣和淡水廳社學,仍維持雍正12年(1734)時規模外,大甲西社番亂後,彰化縣增添了遷善社(台中沙鹿)、貓霧捒社(台中)、阿里史社(台中潭子)外,原南北投社(南投),分為南北投兩社(草屯、南投),但也同時裁撒了已漢化的眉裏社(埔里)和原柴坑仔社(台中大肚),使原有的17社學,成為19社學。至於已漢化的臺灣縣5社學,則裁撒了新港(台南新市)和隙仔口2所,成為3社學(二六六135頁)。該年,余文儀在《續修臺灣府志》,宣稱:「熟番已漢化而社學不興了。」(九三135頁)可見清朝當時設置社學的目的。